近年來，在傳統能源轉型升級的同時，以頁巖氣為代表的非常規能源正凸顯出愈發重要的戰略地位。我國的頁巖氣資源豐富，國家也高度重視頁巖氣資源的勘探開發。如何推動頁巖氣產業大發展？在“摸清家底”之后，如何將頁巖氣技術可開采儲量變為經濟可開采儲量？如何解決行業發展中存在的社會參與度不足和經濟效益問題？近日,帶著這些問題，本報記者專訪了ECF國際頁巖氣論壇總裁、上海聯合非常規能源研究中心理事長周曉萊。
頁巖氣生產實現跳躍式發展
中國電力報：從2011年第一輪頁巖氣探礦權招標開始，到目前已經有7年多時間。中國頁巖氣工業化生產發展迅速，您怎么看這些成績的取得？
周曉萊：用7年多的時間，我國頁巖氣生產實現了跳躍式發展。根據自然資源部的數據，2017年中國頁巖氣剩余技術可采儲量增長62%，達到21.8萬億立方米。中國成為僅次于美國、加拿大的世界第三大頁巖氣賦存國。
成績的取得離不開國家的大力推動。頁巖氣已經納入國家戰略新興產業，2016~2018年中國制定多項政策保證和推動頁巖氣的發展。頁巖氣被確定為一項重大的清潔能源基礎產業，通過體制改革，鼓勵社會資本和外資參與頁巖氣投資，從稅收、放寬外資準入限制、礦業權出讓、配套管網建設等多方面為頁巖氣發展奠定體制和管網保障基礎。財政部、國家能源局明確2016~2020期間頁巖氣開發利用繼續享受中央財政補貼政策。6月30日，國家發展改革委發布的2018年版《自由貿易試驗區外商投資準入負面清單》里，取消了“石油、天然氣的勘探、開發限于合資、合作”的限制。
企業層面，中國石油、中國石化持續加大開發力度。伍德麥肯茲預計，最近三年內，中國將有近700個新氣井投產。2017年，中國石化預計在上游勘探開發板塊的支出較上年增加5.4%。中國石油2017年在勘探開發板塊計劃的資本支出較上年增加約10%。
中國石化的涪陵氣田，以及中國石油在長寧-威遠、昭通的兩處氣田共三個項目，在三年內的投入總成本約為360億元。中國石油計劃在“十三五”后四年動用3500米以淺區塊，在2018~2019年，使平臺鉆井周期下降50天，單井綜合成本降至4500萬元；在2020年以后，平臺鉆井周期再下降20天，單井綜合成本降至4000萬元，完成120億立方米以上的頁巖氣產量。
中國在頁巖氣等非常規油氣勘探開發技術等領域設立國家科技計劃重大專項，其中重點任務包括頁巖氣“甜點區”識別技術、深層頁巖氣水平井鉆完井及增產改造技術等。
經濟效益成困擾中國頁巖氣大發展核心問題
中國電力報：我國為了保證能源供應安全，持續加大國內頁巖氣的勘探和開發。在國際環境發生變化，油價出現波動的情況下，您認為困擾中國頁巖氣大發展的核心問題是什么？應如何破解？
周曉萊：不可否認，經濟效益是困擾中國頁巖氣大發展的一個核心問題。正如前所述，中國大幅增加頁巖氣技術可采儲量，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摸清家底”之后，要實現將頁巖氣技術可開采儲量變為經濟可開采儲量。
社會參與度低、開發成本過高、整體投入不足是最突出的問題。目前，中國初步掌握了頁巖氣開發的技術，國內企業已具備一定的水平井鉆井、水平井分段壓裂等基礎技術。這些工程和技術雖能解決現實中的問題，但整體的經濟性依然較低。工程開發整體成本過高，制約了中國頁巖氣發展的速度。在目前的技術與市場經濟條件下，中國國內頁巖氣開采顯現出投入大、風險高、周期長、見效慢且效益低的特點。要實現頁巖氣技術可開采變為經濟可開采的突破，真正實現中國頁巖氣的商業化，需要更多的資本和非油企業加入。
中國電力報：那么，應如何實現技術可采到經濟可采的突破？
周曉萊：首先要技術創新，同時適應技術進步帶來的變化。頁巖氣革命的爆發是技術革命的產物。技術創新能力提高，通過技術進步推動頁巖氣產業發展和擴大，產業的成熟反過來又推動技術的進步。有專家指出，新一輪技術革命對中國挑戰大于機遇。新技術革命帶來的新的生產組織方式使得對市場的快速反應和生產個性化的產品成為企業競爭力的核心。規模經濟重要性降低。技術的進步要求油氣行業規則更加自由、開放和便利。這對我國頁巖氣產業現有的生產組織方式是一個挑戰。技術創新還需要一個龐大的技術支持群體。同時，要加速將其他行業的創新成果用于提升能源生產，需要來自如現代信息技術、航空、自動化、醫學、材料等其他行業的創新技術，提效增產，優化生產經營。
第二，要開放市場、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吸引國際先進技術。ECF國際頁巖氣論壇每年10月份召開之前，會進行半年左右的市場調研。今年，我們對美國48家比較有代表性的頁巖氣技術企業進行了調研。目前，全球頁巖氣開發的相關技術、經驗供不應求，持有技術和經驗的公司可以挑選能帶來最大利益的國家進行投資。美國企業普遍認為中國市場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另外出于對知識產權的擔憂，使得多家先進技術企業在中國頁巖氣市場外徘徊。
在技術供不應求的情況下，很多人沒有意識到需要通過市場競爭，得到先進技術，而是普遍認為外資企業應該作出改變，以適應中國產業環境。這樣的想法會直接影響到中國頁巖氣行業的更快速發展。
第三，要吸引更多民企加入到中國頁巖氣開發中。參與國內頁巖氣開發的民營企業，包括海默科技、安東油服、杰瑞等企業活躍在國際舞臺，不是在美國、加拿大，就是在中東、俄羅斯、南美洲等地，他們說，國際市場很大，國內市場難做。我們也了解到，民企開發出來的新技術，在國外投入應用的速度要比在國內快。
很多民營企業生存狀態不佳。民企投資頁巖氣本身就存在資金、技術、人才和市場等諸多壁壘。我國頁巖氣要實現商業化生產，急需培育出一個龐大的技術支持、設備制造、油田服務商以及集輸氣管道、小型LNG或CNG利用裝置和儲氣設施提供商等產業鏈群體。
需建立新的頁巖氣產業生態鏈
中國電力報：應如何鼓勵民營企業積極參與頁巖氣產業未來發展？
周曉萊：多年來，我國已經形成了以三家石油央企為主的油氣上中下游市場的產業生態鏈。我國連續出臺多部鼓勵頁巖氣行業發展的根本措施和激勵機制，制定多項政策保證和推動頁巖氣的發展，鼓勵民營企業和外企的參與。但這些政策的推進需要時間，同樣需要三家石油央企的聯動。
頁巖氣是戰略性新興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千萬不能對新興企業設置障礙，特別是對創新型小企業，要支持發展、鼓勵發展，在準入方面還需要做很多的工作。只有建立新的產業生態鏈，才能吸引更多資本、更多新的參與者、更多民營企業進入市場，頁巖氣才能得以真正實現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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